莫放春秋佳日去

缘起

去深圳大学旧书店淘书，看到一本中信出版社的《先生》，读过一些民国学者的资料，拿起来就大概猜到里面的会讲什么。偶然发现书上的笔记，和夹在书中的贺卡。从签名和笔记推断，书是一个男生送给一个女生的毕业礼物，在2018年6月12日。我淘到这本书是2019年。6月12日估计是毕业的时候，后面就是找工作和忙于工作了，估计没读完吧，最有可能是毕业就把书和里面贺卡一起买给旧书店了。 女生在前三章写了笔记，多数是句子出处和名词解释。如“莫放春秋佳日去，最难风雨故人来”的解释和出处，“云山苍苍，江水泱泱”里面苍苍和泱泱的词意和出处。书本后面的笔记是空白，不知道女生读完没有。

书里的贺卡的文字，让我想起了年轻的自己。上面写着： 很久很久就想好了，送你这一本书的，因为我觉得这是关乎教育、理想、人格、职业、个性的一本书。以前看过好几遍，真是好看。很精彩吧。所以逼格跟你很配，哈哈！发现卡片拿反了，没关系，就这样啦。好好加油！保持个好心情，好身体，该奋斗的奋斗！毕业快乐。

这本书本身写得一般，但里面学者先生的人格魅力和所说的话，给人印象深刻。这本书如果有什么优点，这些优点就是他所引用的学者先生或其学生的话，而非本书自身的文字。我晚上睡前读了印象很深，就摘抄下来。恰好前段时间读了李敖的《北京法源寺》，都是读书人救国的事，大冬天的也令人热血。难怪梁启超先生以饮冰取名。时隔一个世纪，读来也令人热血，何况是当时，百年饮冰，也难凉热血。

贺卡上的文字和书，都很好。只是可惜了。如果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的话，读这本书，以及看贺卡上的文字，估计心里会嘀咕一句“真幼稚”。即将工作的人，日后日日得为稻粱谋，这么有风格的人和有风格的事，怕是不会有了。所以我得以淘到这本书，看到这张贺卡。

不知道送书的人，还好不？我估计女生毕业之后，男生和她联系若干次之后，就不会有联系了，也难以有话可说。无他，百无一用是书生。作为一个读书人，我对此还是有点感触的。当然，也不是真的百无一用，有用没用的都有，都有吧。

襟怀

“莫放春秋佳日去，最难风雨故人来”是清经学家孙星衍撰的楹联。上联出自陶渊明的“春秋多佳日，登高赋新诗”，下联的用典就不那么明显了，从句意上看，似乎是化用了诗经的“风雨如晦，鸡鸣不已。既见君子，云胡不喜”，如果是这样，下联也是喜语。我第一次读到这幅对联，就不自觉的背下来了，无他，写得太好了，印象深刻。春秋佳日可以拿在手里，可以留着不让走。秋窗风雨，朋友相聚，吟赏烟霞。

梁漱溟先生：“我不能死。我若死，天地将为之变色，历史将为之改辙。”

为学

钱钟书先生入学即放言：“横扫清华图书馆”。

蔡元培先生：“读书不忘救国，救国不忘读书。”

马相伯先生：“欲革命救国，必自研究近代科学始；欲研究近代科学，必自通其语言文学始。有欲通其外国语言文学，以研究近代科学，而为革命救国之准备，请归我。”

梁漱溟先生：“你看我最闲的时候，其实是我最忙的时候。你看我坐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做，其实我的思想已经跑很远了。思考是大事，德性是大事，行动也是大事。”

为师

蔡元培先生：“教育者，养成人格之事业也”。

蔡元培先生：“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，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，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。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，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。”

孟子：“所谓故国者，非谓乔木之谓也，有世臣之谓也。”梅贻琦先生：“所谓大学者，非谓大楼之谓也，有大师之谓也。”

梅贻琦先生对学生救国的看法：“中国现在的确是到了紧急关头，凡是国民一份子，不能不关心的。不过我们要知道救国的办法极多，救国又不是一天的事。我们只要看日本图谋中国的情形，就可以知道了。日本田中的奏策，诸位都看过了。你们看他们那种处心积虑，就该知道我们救国事业的困难了。我们现在，只要谨记国家这种危急的形势，刻刻不忘了救国的重责，各人在自己的地位上，尽自己的力，则若干时期后，自能达到救国的目的了。我们做教师做学生的，最好的救国办法，就是致力学术，造就有用人才，为国家服务。”

梅贻琦先生1932年致新生欢迎词《大学的意义》：

只有热心是不能于国家有正真补助的。诸君到学校来正是从学问里研究拯救国家的方法，同时使个人受一种专门服务的训练。那么在这个时期内，诸君要拿出恳求的精神，切实去研究。

吾们以前吃亏的地方，多半是由于事实没人清楚，拿半熟的主义去做实验，仿佛吃半熟的果子，不但于身体无益处，反倒肚子痛。古人一句话说：“七年之病，求三年之艾，苟为不蓄，终身不得。”这个意思，吾们可以引用。就是吾们要解决的中国的大问题，并不是一两月或一两年的事，虽然是急难当前，吾们青年人还是要安心耐性，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去探讨。

为人

人称梅贻琦先生为寡言君子，不喜说话，谈话和蔼可亲。谈当校长心得说：“为政不在多言，顾力行如何耳。”

梁漱溟先生：“在人格上不轻于怀疑人家，在见识上不过于相信自己。”

为国

谭词同先生：“不有行者，无以图将来，不有死者，无以召后起。”

1909年12月8日，在湖南的情愿代表团，启程前往上海和各地代表汇合，要求朝廷“速开国会，清厘财政，以保主权”之际，32岁的长沙修业学校教师徐特立，在学校演讲，说道悲愤处，拿刀斩断左手小指，用断指写下“请开国会，断指送行”，让代表带去情愿。毛泽东回忆说“这给了我革命的第一次感性认识”。

吴稚晖劝蔡元培先生接受北大校长任命：“中国事，云不可办，则几无一事可办；云可办，则其实亦无不可办。”

蔡元培先生北上赴任，上海《民国日报》送别：“居官三月掉头去，更挈书囊驾海行。坐惜斯人挟悲悯，不应长做老书生。”

参考资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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